【奥赫】缠绵
→大概是准备枪决小赫前夜上校的心路历程
→荣耀与自由属于他们,ooc属于我
1
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把自己瘦高的身形蜷在高高挂起的吊床上,双肩紧锁,粗亚麻质地的吊床勾勒出他宛若刀削般坚硬突出的肩胛骨。
他的情人们在火炉边拥着,三双热烈而多情的眼睛注视着吊床上的男人——仅仅通过线条紧绷的侧脸,她们便看出了男人的不耐与烦躁。
她们把原因归结于那个喋喋不休的妇女。
吊床边的乌尔苏拉一身黑衣,带着罕见的肃穆表情。
“我知道你要枪毙赫里内勒多,”她庄严宣告,“我怎么做也拦不住。但是我告诉你:我以我父亲和我母亲的骨头发誓,以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的名义在上帝面前发誓,我只要一看见他的尸体,不管你在哪儿都会立刻把你揪出来,亲手杀了你。”
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没有丝毫触动,就连煤油灯投射在斑驳墙面上的吊床虫蛹形的影子也没有晃动分毫。
但乌尔苏拉以她母亲的敏锐直觉感知到了儿子隐没在阴影中的眉峰更加高隆,咀嚼烟草的频率在不自觉地加快。
她知道奥雷里亚诺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动于衷。毕竟赫里内勒多是他从小最亲密的朋友,是他少年时代除了小金鱼外最在乎的朋友。
在这位勤劳可亲的妇人看来,无论是战争还是任何理想,都不足换取最好朋友的牺牲。但现在乌尔苏拉已经不敢以她大半生的生活经验来揣度喜怒无常的奥雷里亚诺了。她叹息一声,转身离开时又补充了一句∶
“就跟你出生时如果长着猪尾巴一样处理。”
2
乌尔苏拉的直觉没有错,奥雷里亚诺的确更加焦虑了——他也不知道那焦虑从何而来,但随着黑暗中时光的流逝,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和...恐惧。
恐惧。无可名状却又无孔不入,侵蚀着他无坚不摧的灵魂。和初上战场的忐忑与害怕不同,这恐惧像是当年席卷马孔多的失眠症,开始时悄无声息,却一点点地抽离你的记忆,让你在绝望中紧握双拳,却还是无力的可笑。
现在他又感受到了那种重要的东西被抽离的感觉。远比年少时更为有力的双手死死绞紧吊床厚实的布料,仍无法缓解心头领他烦躁的空虚。
究竟是为什么啊...
奥雷里亚诺很想睡一会,但方才乌尔苏拉的话和浓烈的尼古拉丁无不刺激着他疲惫的神经,迫使它们亢奋着、叫嚣着,令他无法停止思考。
究竟是为什么啊...
是不利的战况?不,他从来都是战争的操控者而不是傀儡。那或许是信念的丧失?不,也不是,他现在是为尊严而战,他对此无比坚定。
或许和乌尔苏拉的话有关。
“我知道你要枪毙赫里内勒多...”
赫里内勒多。
对,赫里内勒多。
你到底要怎么样啊,赫里内勒多·马尔克斯!
他无法忘记两天前马尔克斯上校淡漠的灰蓝色眼睛带着某种近乎宿命的目光注视着他,轻轻吐出那几个字——
“抱歉,上校,”他说,“这是背叛。”
当时他笔尖一顿,撩起眼睑去看马尔克斯上校,眸光里凝了征战南北沉淀下的所有肃杀与威压。但那抹昔日略忧郁顺从的蓝灰色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垂下,使得他直直的撞进了赫里内勒多的眼睛。
自从失去儿时专注的目光,这是他第一次,在彼此成熟后,和赫里内勒多认真地对视。奥雷里亚诺在片刻之后仓皇落败,移开了目光。他从未注意到赫里内勒多拥有如此倔强而纯粹的眼神,他害怕再多一刹那的对视,自己就要消融在那抹灰蓝里了。
为了掩盖一怔的尴尬,他厉声命令道∶
“交出你的武器。”
赫里内勒多·马尔克斯上校没有丝毫犹豫,他甚至还轻笑着摇了摇头,仍带着那淡漠又悲悯的眼神。随后他站起来,把武器放在桌子上。
奥雷里亚诺讨厌他的神情。非常讨厌。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根本就不了解赫里内勒多,这让他没由来地烦躁和愤怒。就像某件从来都任他摆布的玩具忽然被父亲装上了发条,自己在餐厅里为来访的客人们跳起舞——占有欲会使他在妒火里燃烧。
于是他继续板着脸命令道∶“到军营报到。听候革命法庭发落。”
赫里内勒多转身离开了。
就是从那时开始,莫名的恐慌擒住了他——自由党义军将领,骁勇善战的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
3
“赫里内勒多·马尔克斯就要死了,”奥雷里亚诺在吊床里发出类似野猫弓起背脊做防御姿态时喉中的低吼,含糊的音节又颇像脱水河鱼翕动着腮的挣扎,“在明天黎明。他是为他的不忠复出代价。”
火炉旁的三个姑娘被突然的响动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有着苍白皮肤和浓密黑色波浪卷发的混血姑娘摇着纤细的腰肢来到烦躁的上校床边,踮起脚尖,用她饱满的嘴唇贴住上校两眉之间紧锁的凸起,试图用温热的肉体平复布恩迪亚上校烦躁的情绪。
她的热情起了作用,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把她拉上吊床,让她修长的双腿跨过自己宽阔突出的腰骨,两膝指向他腋下。奥雷里亚诺拉过她的下巴,暴虐地在姑娘热烈而柔软的唇齿间肆虐。
还是不够。
门牙在黑暗中碰撞发出闷响,饶是热情的姑娘也被吓了一跳,呜咽从喉中溢出。
软若无骨的身段容纳了他突出的骨骼,肌肤相贴时触感细腻,屋子里黑暗温暖让人情欲高涨,但是...
不够。完全不够。
他渴望的是某种更加强烈的碰撞,是平静掩饰下的汹涌,是风暴前夜厚重沉闷的云层中隐去锋芒的电光和令大地颤抖的闷雷。
就像...赫里内勒多·马尔克斯那个可恶的眼神。
奥雷里亚诺在疯狂的欲望里不住的想象着反扣住马尔克斯上校的手腕,将他高高捆在吊床上,看他痛苦地紧咬嘴唇,那双修长的带着枪茧的手指绞得死紧使得指节泛白,让汗水浸湿他总是得体的军装衬衣。
他想着赫里内勒多狼狈的样子,升腾起一种无法言说的可耻的欢愉。
他对赫里内勒多·马尔克斯上校是某种浓烈到极致的情感,是从小建立的友谊,是征战南北培养的默契,是生死与共的手足亲情,是渐行渐远的恨意,又是无数深夜里强烈难平的欲望。
他不知道他们到底算什么,什么都像,却要么过于炙热强烈,要么不够温柔粘腻。他们在激荡碰撞中一路相伴,走向未知的远方,不知不觉的不可分离了。
他们大概只是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与赫里内勒多·马尔克斯,是孤独中的抵死缠绵。
4
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突然坐起来,粗鲁地推开身上的情人,双腿一扫稳稳落地,大步向门外走去。
天边微白,黎明将至,他随手披上风衣,疾步来到牢房里,僵硬的下颚轮廓和紧抿的嘴唇在黑夜里更显凌厉,眉峰突出的阴影掩饰了因整夜未眠倍受煎熬而显出的精疲力竭。
他一脚踹开牢房的铁门,包着铁头的高帮靴和门锁碰撞发出巨响,门向里撞去,又重重击打在牢房的墙壁上。
“闹剧该结束了,老兄,”他对赫里内勒多·马尔克斯上校说,“我们离开这儿,不然蚊子就先把你枪毙了。”
赫里内勒多·马尔克斯上校难以掩饰对这一态度的蔑视。他屈腿坐在稍干净些的角落,头发和胡茬显得有些凌乱了,但衬衫的风纪扣依然紧紧箍住脖颈,下摆整齐的扎在裤腰里,撩起眼眸看奥雷里亚诺的眼神与前几天一般无二。
“不,奥雷里亚诺,”他回答,“我宁可死也不愿意看你变成一个屠夫。还是蚊子老大。”
“不会的。”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说,抽出腰间的手枪摔在赫里内勒多面前,“穿上鞋,帮我结束这场狗屁战争。”
于是赫里内勒多·马尔克斯上校笑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手指习惯性在翻得整整齐齐的领口和袖口上游走一圈。然后他逆着身后铁栅门里透出的光向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走去,半路经过手枪时用脚踢起,稳稳飞到手上,又插在腰间。
5
赫里内勒多·马尔克斯上校一如以往坚定忠诚,当初怎样为胜利而战,如今便怎样为失败而战。
他们在枪林弹雨里相视而笑,共同赢得一场比胜利更艰难、更血腥、代价更高昂的失败。
【the end】
真是太喜欢赫里内勒多了www
文笔不存在 ooc伴随我😂
想要评论QAQ~